这几天看电影《雪葬》,很气愤。
当然这只是在下个人愚见。
我固执的观点是:如此优秀的电影被雪藏了。
而豆瓣6.5分的低评价,更是让我有点窝火。
此刻我只想替《雪葬》大喊,“大道如青天,我独不得出。”
以下是电影《雪葬》出现最多的评价。
“这样的电影居然能过审核,太真实了。”
“给10分好评,良心剧。”
“这样的好片不多了。”
“一部真正的好电影,看哭了。”
“作为五十岁的男人,我居然流泪了。”
“嗯,有点费烟...”
1
赵天佑说:“这个地方不能去,听村里人讲,几百年前山口寺庙有个和尚,是个大善人。
后来被坏人引诱,破了男女戒,没脸活人了,就从那跳下去了。
自此,便把那叫个舍身崖了。”
天明哥答道:“舍身崖?那个和尚是以死保名节呀!”
故事开始于中国七十年代中期。
伴随着“造反有理,打倒一切牛鬼蛇神”口水口号,赵天佑居然跑上高台大喊“打倒地主分子组赵继祖”,上演了一套儿子批斗老爹的戏码。
赵天佑就是想表明,自己与地主家庭彻底决裂,划清界限,然后以优质的家庭成分去当兵。
不料征兵人员却说:“一个地主崽子也想当兵?你想让人民军队改变颜色吗?”
说得赵天佑一愣一愣的,兵是没法当了,人也魔怔了,整天拿着《毛主席语录》反复念叨。
因为怕赵天佑再这样下去就神经病了,成不了个人。
经过考虑,就以离开“这个鬼地方”为方案,赵天佑被送去山里当了上门女婿。
以前看人也简单,能吃就能干,地主崽子饿了几天,那洋芋能不好吃吗?
就这样,赵天佑愉快地成为了上门女婿,娶了翠花。
家里长家里短的日子,也过到了八十年代初。
上面传来政策。
农业社散摊子了,分田到户搞单干。
于是,开始分集体财产了。
手里有点权的,谁不盼着自己点好?
财产分得不忍直视,村民直接撂挑子,这不欺负人吗?
地也就没分成。
嗯,有难题,才能出能人不是?
这分地的事,赵天佑办得杠杠的。
挨门按户抓阄决定,大家都开心,分财产的事圆满解决。
按功论赏。
王专干表示:“根据干部年轻化、知识化、革命化的要求,乡党研究决定任命赵天佑为柳河沟生产大队大队长一个。”
落魄的地主崽子要翻身了,看这发展局势,赵天佑带头成为“万元户”也不是不可能呀?
的确,后来赵天佑成为柳河沟的富一代了,建了楼房,吃上肉了。
他是怎么发家致富的呢?
又怎么会跳下舍身崖的呢?
2
山沟沟如何能发展经济呢?销农产品。
农产品如何走出山沟沟呢?你需要一个天明哥。
在广州做外贸的企业家天明哥来找赵天佑了,在外有所成就不能忘了兄弟不是。
天明哥想带赵天佑去广州,天佑拒绝了。
说是“猪往前拱,鸡往后刨”各有各的活法。
天明哥临走,翠花拿了药材送给他。
巧了,天明哥广州的公司做的就是药材的生意,而柳河沟盛产的当归、黄芪、红芪、党参,正是紧俏货,金贵得很。
一拍即合,赵天佑收购,天明哥销售,一位农民企业家正在快速崛起。
赵天佑心理犯怵,害怕犯“投机倒把,割资本主义尾巴的错误”还专门带了天明哥送的叉圈酒(XO)问了王专干。
得到肯定答复后便开干了。
柳河沟的村民脸上笑开了花,没有销路的药材,相当于柴火,现在能卖钱了,大伙儿觉得生活有了奔头。
八十年代中,赵天佑是名副其实的万元户了。
柳河沟农民的收入也翻了几番,吸引了领导的重视,李书记、刘乡长前来巡查。
也就这一视察,有心眼的人,便发现有利可图。
一场风云变化的政治权谋便隐藏其中了。
“天下熙熙,皆为利来;天下攘攘,皆为利往。”
刘乡长动了歪心思。
他想趁着明年开春,借着5年换届的契机把官位往上挪挪。
政绩就以柳河沟的药材生意为基点。
说白了,就是把赵天佑的成功归为自己的政绩。
刘乡长的计划是:
第一:在媒体上大做文章,把柳河沟赵天佑的事迹宣传出去,做一个一鸣惊人的举动。
第二:要给县委打报告,成立丰仓乡中药开发区,以乡党的名义出现。
第三:要特别强调以柳沟河为龙头,把药材这块蛋糕做大做强。
确实,能当官也得有两把刷子,刘乡长的计谋得到有效兑现。
李书记上升为副县长,刘乡长接替李书记为乡党委书记,王专干担任助理乡长。
尝到甜头的人一般是不会轻易放手的,因为屎难吃钱难赚,谁不想平步青云,步步高升呢?
欲望的念头在官场发酵,咕咕响的泡泡纷纷炸开,看着柳河沟的药材生意带出了一个又一个万元户,眼红的官场人、商场大佬纷纷想插一脚。
到九十年代初,赵天佑成为了优秀的农民企业家,走向了人生高光时刻。
时常要去市里参加个会议、小舞会啥的。
不得不说,不管是政治还是商业,女人一直扮演着举足轻重的地位。
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,总会有一个女人。
一个成功的帝皇背后,也得有一个和睦的后宫。
一个名叫茹丽华的美丽女人,不但向市长伸了长腿,还把手伸向了赵天佑。
眨眼间,又到五年的换届。
升官发财的欲望再次席卷而来,当官的又开始作妖了。
刘书记再次玩弄权谋。
李副县长荣升县长,刘书记荣升副县长,王专干担任办公室主任属正科级。
赵天佑做了兼职主任,只干活不拿工资。
说白了,就是丫鬟拿钥匙,当家不做主。
药材生意如火如荼,噱头被越放越大,市长也腻歪进来了,谁都想蹭点荤腥。
于是火烧屁股似的,火急火燎地办起来了国营“雄风饮料厂”。
饮料的原材料就是柳河沟的药材。
官大一级压死人。
市长摆明说道:“柳河沟的中药材,任何公司和个人不得私自收购和外销,只提供给政府旗下单位。”
赵天佑的生意因为官黑了,所以黄了。
但是心有大义的赵天佑却表明,只要老百姓的利益不受损就行。
而当时雄风饮料厂的资金已经出现了问题,前期投入太大,现在不够钱买原材料。
柳河沟的药材是主要经济作物,而政府限定收购,又拿不出钱,农民又急需出手,不然就烂地里了。
矛盾越来越大,赵天佑见不得百姓手里的药材烂了成柴火,便作为担保人与开发区签订了收购合同,协约半年后付清余款。
赵天佑相信“雄风饮料厂”能赚钱。
柳河沟的村民相信赵天佑,也就同意延迟付款收购了。
雄风饮料厂的纯中药材饮料开始量产。
无奈经营不善,销量极低,员工工资都拖欠了3个月,柳河沟的欠款也无法兑现。
市长本来是安排了亲信在内牟利,眼见快鸡飞蛋打了,便快速推卸责任,把烂摊子推给了李县长。
李县长想着赵天佑的广州企业家大哥,便让赵天佑做了厂长,好让他搞定销售,尽快兑现老百姓的欠款。
茹丽华贪图药材的高盈利,借助有了市长的孩子,压迫市长,两人演了一场双簧好戏。
市长和茹丽华邀请赵天佑吃饭,茹丽华称呼市长为姐夫,借此获得赵天佑的信任,然后市长借口开会先走,茹丽华一张巧嘴灌醉了赵天佑,意乱情迷中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。
赵天佑沦陷于女人的手段中,答应将全部药材原料卖给茹丽华,而且是先收货后付款的方式。
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啥美丽又危险的动物,女人真正是算得上的。
你们猜对了。
茹丽华就是一个美丽销魂的骗子,她已经卷款潜逃。
不久市长也被查出违反多条纪律,已经登报双规。
赵天佑被检察院带走协助调查。
赵天佑虽无大错,然而药材被骗的事实不容改变。
当他从检察院出来,一些声音和面孔在他脑海中盘旋回响。
父亲夸赞的声音:天佑这孩子脑子弯弯多,将来会给咱们改门换户的。
母亲的叮嘱:无论在哪活人,把人活端正了,就像雪地里走路,一步一个脚印,亏心事一件也不能做,人看不见,老天爷在看着呢!
妻子的抱怨:跳舞还成工作了,小心把自己给跳进去。
工友的调侃:外面的女人碰不得,弄不好,嚯嚯擤鼻涕不得弄到手上吗?
村民的信任:我们就是冲着你才种的药材。
赵天佑失魂的走进一家面馆,点了半斤牛肉、一碗长面,默然的吃完了,临了结账,却发现没有带钱。
这天刚好下着大雪。
赵天佑一步一步走向了舍身崖。
雪葬吧,至少一身洁白!
3
还记得赵天佑欠的面钱吗?
面店老板有这样一句独白:“这得多大的官呀?这么多人给他结账。”
面店老板不知道的是,赵天佑不是因为当官被人溜须拍马而给他结账,只是因为赵天佑的正义、善良。
赵天佑跳了舍身崖,也让李县长、刘副县长回到现实,做了一番深刻地自我审视。
终于,他们的第三次秉烛夜谈,不再是权谋升官了。
刘副县长辞职了,红着眼睛说了一句“德不配位么。”
他决定下海经商,做柳河沟的药材生意,为村民带来经济收入,算是赎罪。
多年后的又一场大雪,李县长再次来到了柳河沟,山下寺庙香火鼎盛。
威严肃穆的大殿门口,一副对联格外惹人瞩目。
横批:浩然正气
上联:好大胆敢来见我
下联:快回去休再做恶
大雪中,刘县长前往舍身崖看赵天佑,路途遇上边放羊边唱秦腔的老人。
老人对刘县长说:“这当官,当多大的官才是个头?不管大官小官,干好就行。”
刘县长说要和老人家唱一段秦腔。
《苏武牧羊》遒劲有力的声音响起。
“弟兄们相会在荒郊外,我含羞带愧,跪尘埃...”
声音大的在山里茫茫的大雪里飞舞回响,我想,刘县长一定是想让赵天佑听见吧!
走到舍身崖,刘县长从衣袋掏出一瓶白酒,三分之二洒在坟墓周边,自己一口干掉三分之一,不知道是辣的,还是风吹的,或许是愧疚吧,刘县长眼泪直流。
风吹起坟墓边刚烧完不久的灰烬,掀开了遗留着的未烧尽的开发区印章文件残角,刘县长也完成了自己的赎罪。
作家杰弗雷·乔叟说:“若把黑白和善恶放到一处,相形之下,彼此才可见得分明。”
确实《雪葬》就挺分明的。
作者:琴晴情卿,精读读友会会员。琴棋诗画都喜欢,柴米油盐也乐意。